米歇尔·福柯的小说分析理论

 　　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是法国当代最重要的思想家､哲学家之一,也是20世纪西方最重要的结构主义大师,后现代主义主将｡“福柯的学术思想影响到哲学､文学､艺术及其他社会科学领域,至今常胜不衰｡”①福柯尽管是一位哲学家,但他的许多重要著作,比如《词与物—人文科学考古学》(1966)､《知识考古学》(1969)以及1975年后发表的《性意识史》等著作,都从不同侧面涉及到语言､文学等问题｡而有关他对小说的一些观点,则比较集中地反映在《关于小说的讨论》这篇文献中｡尽管在这次讨论中福柯的话语并不十分多,但还是可以较清晰地折射出福柯的关于小说分析的独到见解｡

　　一

　　《关于小说的讨论》是一次讨论会的记录｡这次讨论会是由法国《太凯尔》小说杂志编辑部于1963年9月在瑟里齐—拉—萨拉组织发起的,主题是“新文学?”｡参加讨论会的有G.阿米､J.-L.博德里､M.-J.迪里､J.P.法耶､M.德.康迪特克､C.奥利埃等十多位小说家或小说评论家,而这次讨论会的主持人正是米歇尔·福柯｡

　　在这次讨论会的一开始,作为主持人的福柯就把会议所要讨论的核心问题抛了出来,即以往的超现实主义小说与《太凯尔》派小说的根本区别,而这也为关于小说的这次讨论定下了基调｡福柯说:

　　……阅读《太凯尔》作者的全部小说)有一件事使我吃惊,那就是在索莱斯的这篇文章和我读过的那些小说中,作者不断地引证某些经验,我不妨称做精神经验(精神一词恐不恰当),当然要加上许多引号——例如梦幻､疯狂､无理性､重复､重影､时间的混乱､回归等等｡这些经验组成了一个可以说相当协调的群体,而令我十分吃惊的是超现实主义者早已对它们作过几乎类似的描述｡②

　　《太凯尔》发表的小说家的作品的上述共性,使米歇尔·福柯很自然地引出这样的问题:表面上来看,《太凯尔》派小说家的那些反映在作品中的精神经验,“超现实主义者”早已对它们做过几乎类似的描述,而且《太凯尔》派和当年的超现实主义之间有着某种同类､同构现象｡但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呢?在福柯看来,两者的区别主要在于:

　　……超现实主义似乎——我不敢十分肯定——将这些体验置于某种空间,姑且称它为心理空间吧,总之属于心理范畴｡他们在体验中发现了那个隐世界,发现了世界的内侧和外侧,认为这便是一切理智的基础｡他们在其中告别了某种无意识,集体的或非集体的无意识｡③

　　而《太凯尔》派的小说“经验”,在福柯看来,小说家们并不是将它置于心理空间,而是置于“思维空间”:

　　也就是说,试图将理智､梦幻､半醒半睡等极限检验保持在一种难以界定的体验水平——思维的体验,将它维持在思维水平上｡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