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苏童——用一生承受以文字探索世界的苦与乐(5)
答:过去有一句话说,一条创新之狗在追着批评界跑,我在创作《蛇为什么会飞》这部小说的时候也有一只变革之狗在追着我跑。我觉得有一个声音在以非常暴力非常武断无可抗拒的力量让我做出创作上的变革,让我直面现实,所以我写作从来都是听从所谓的感性的召唤,忠实于自己的记忆。而那一次创作对我来说是铤而走险的非常大胆的一次尝试,真的要跟我所经历的当时的现实来一次结结实实的拥抱,看看我能抱到什么。这部小说出炉之后,网络上有一条批评说:“当我合上最后一页,一座文学大厦在我心中倒塌了。 ”我的沮丧其实超过了他,这部小说真的这么不好吗?有的人说,你没必要去理会评论家对你的批评,认为你从不拥抱现实,你瞎拥抱怎么行呢?
这样那样的批评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自我认识的过程,一个作家写作到一定阶段,当你形成某一个大家所认同的风格,就会开始觉得危险来到了,背后那条狗跑得越来越快,这个时候慌不择路的改变是一种选择,另一种其实比较艰难,如何选择一种比较从容的姿态,又可以保持你对创作的新鲜和刺激,又不背离你自己所有的美学原则、创作习惯,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另一方面我觉得这部小说的创作仍然有无数的闪光点,它为我开启了一扇窗口,它对我后来比较满意的一部《河岸》是有贡献的。那次拥抱虽然什么都没抱到,但我觉得我怀里还有现实的余温,当我努力去把握笔下的现实,它让我学会,当小说大量涉及所谓的现实的时候,如何感受它的温度,适宜的,过热的还是过冷的。未来我还会再次拥抱现实,因为有了《蛇为什么会飞》 ,我想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问:那么你认为文学作品和文学批评的关系是怎样的?
答:它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是整个文学体系的铁轨,创作是一端,批评是另一端,它们不能相交,相交了火车就不能开过去。创作和批评永远在一起,但有一定的距离、分隔,互相注视,互相观照,形成和确保文学生产,这是我想起的比较形象的比喻。它们什么时候相交了,就会产生一个大的文学革命运动,正常情况下,就是这条铁轨默默看着那条铁轨,相依为命。“我们是文学” ,这是两条铁轨发出的声音。
问:小说的结构对于你的创作来说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