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作家阎连科:关注现实需要更大的才华(4)
阎连科:这是不自觉的选择。今天中国现实的复杂性、人的复杂性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具备,这样巨大的变化,任何一个作家、艺术家是 不能一生都逃避的。就像你不可能不呼吸这个空气,无可逃避。
《第七天》我是一口气看完的,我觉得很好。每个作家都有各自不同走进现实的方法,那是他的方法。生无立锥之地,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很尖刻的。贾平凹的《带灯》又是另一种方法。
重青:很多人认为当下现实看够了,还把这些给我看?
阎连科:那是小说写得不好,没有超越这个现实本身。你写的完全是他身边的事,没有超越,那他看你的作品做什么?他知道得没准比你还多。当然我不能说《炸裂志》就超越了,但至少我给读者一种新鲜感。
重青:关注当下是文学作品该去承担的功能吗?
阎连科:没有人规定文学作品应该承担什么不应该承担什么,本身文学是应该关注人的。《炸裂志》其实是在写人性如何从一个美好的地方走向欲望,最后走向罪恶的恶望。我们关注人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回到文学你就要超越现实,又要回到文学最终探讨的人。关注现实不是多了,是不够,是作家没有超越现实。但现在已经表现出了我们一些作家的能力,确实不像想象那么高。
重青:这种关注当下,会不会更容易被艺术史淘汰?
阎连科:当然是,一个作家关注现实需要更大的创造和才华。我们今天不再谈《子夜》,屠格涅夫也很少提了,但这并不等于关注现实就没有生命力,雨果的《悲惨世界》拍成电影依然有很多受众。作品如果在时代过去后被淘汰,那么它可能对这个时代有意义,对文学本身没有意义。
重青:所以您说您迟早会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