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芬:我想展现当代乡下人的自我救赎(3)
记者:《生死十日谈》关注的是农村中的自杀人群,他们是现代乡村生活的一个侧影,在他们身后,是城乡差距、留守妻儿、农村大学生、老年人养老等一系列问题,是在现代乡村建设过程中人们观念、思想、情感种种复杂的碰撞、冲击,这些对生命选择极端处理方式的人们和留下来的亲人,他们经历着这个新农村建设的过程。文学反映生活,对您而言,是否是出于一位作家的义务或者说是自觉,记录下了这个时代农村的生活、情感、命运和它存在的种种问题?
孙惠芬:这是一次不期然的写作。在此之前,我把自己“放逐”乡村,是要写另一部作品,那部作品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关乎这个时代的乡村、当下,乡村城市化,想为这个时代的乡村和当下留下自己的笔墨,有自觉的成分。可是遇到《生死十日谈》,我居然不自觉地把另一部作品放下了,我倾其所有,彻底地把自己沉浸在这部作品里了,它的精神面貌,在某些地方,符合我对想象中那部作品的期待,但也有意料之外,比如:在这部作品里,我写出了当代乡下人的自我救赎!这在采访自杀之前是无法做到的。现在,我觉得我做到了,不但如此,它几乎是牵引我走进《生死十日谈》的灵魂所在。所以,我特别感激在2010年那个冬天推动我走出家门的朋友,感激我的同乡好友树华,感激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
记者:文中,自杀者有很多是女性,有为“一泡屎”自杀的婆媳二人、被丈夫抛弃的赵凤、回乡的女大学生耿晓云,也有许多被留下的女性,跳大神的徐大仙、将小儿子洞房给了大儿子的万母、为糖尿病丈夫自杀的李燕……女性处于各种关系中,婆媳关系、夫妻关系、母子关系,女性是乡村中的弱者,但同时也是坚韧者,她们的命运总是让人特别关注。《生死十日谈》也是如此,一个个女性十分凸显,为何对乡村女性命运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