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没想到大家把《情人》当通俗小说来看
原标题:杜拉斯:没想到大家把《情人》当通俗小说来看
玛格丽特·杜拉斯,20世纪法国 影响与个性的作家、电影编剧、导演、戏剧家。1984年,小说《情人》夺得法国 文学奖龚古尔奖,杜拉斯因此蜚声国际文坛,成为20世纪的符号。
她一生创作了四十多部小说和十多部剧本。时至今日,许多读者依旧通过《情人》认识杜拉斯,也正因为《情人》的知名度,使得人们看待她的眼光“非常狭隘”。在获奖之后,杜拉斯就发现自己正在被通俗化,以至于在后来某一个时期,她本人甚至不愿谈起《情人》。
《情人》是其一生的高度,却不足以概括她的写作成就。在一次接受吕斯·佩罗访问时,杜拉斯曾说:“她写作,玛格丽特·杜拉斯。玛格丽特·杜拉斯,她写作。她有的只是用来写作的铅笔和水笔。”她认为,除了写作之外,她已一无所有。
当杜拉斯谈论杜拉斯时,她在谈论些什么?
本文节选自《杜拉斯谈杜拉斯:悬而未决的激情》(广西师大出版社,2016年11月,译者缪咏华)。在其中,杜拉斯谈及了她的写作历程,讲述了《情人》及其之外,一个更加丰盈饱满的写作世界。
促使你从事写作的原因?
我感受到需要在白纸上重建某样东西的急迫性,却没有力量完全做到。那个年代,我大量阅读,而且不可避免的,写作的急迫性是如此强烈,乃至于我意识不到自己究竟受到什么影响。作家得等到第二本书的时候,才会看清楚自己的写作方向,因为此时我们已经慢慢摆脱对自己从事文学这一念头的迷惑。
怎么开始的呢?
我十一岁时住在交趾支那,每天就算在树荫下也有三十度高温。我写了好几首诗——每个作家都是从写诗开始——关于这个世界,关于我根本就一无所知的人生。
写《情人》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某种快乐。这本书走出晦暗——我将自己的童年流放进去了的晦暗,而且它毫无规则可言。一连串彼此没有关联的片断,我找到了也放弃了的片断,但我不曾在此停留,既没有宣告它们的到来,也没有帮它们作出结论。
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说出这段你自己都定义为不可告人的故事呢?
我摆脱了疾病、疲劳,这给了我渴望,让我想在这么长的时间后重新回头审视我自己。跟灵感无关,我比较会把它看成一种书写的感觉。《情人》是个野蛮的文本:而我身上这粗暴的一面,则是透过扬·安德烈亚的《M.D。》一书,才发现的。
小说中的人物和场景符合实际情形吗?
这么些年,这么多往事,我八成撒过谎。当时母亲还活着,我不希望她发现某些事。然后,有一天,她过世了,剩我一个人,我就想:现在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呢?《情人》里的每件事都是真的:服装、我母亲的愤怒、她让我们咽下去的淡而无味的食物、中国情人的豪华房车。
就连他给你钱也是真的?
我认为自己有责任找个亿万富翁,把他送给我家。他送我礼物,我们搭车兜风,他还请我们全家上西贡最贵的餐厅。席间,没有人跟他讲半句话,殖民地的白人有点种族歧视,我家人说他们讨厌他。当然,只要涉及金钱,家人就视若无睹。好歹我们不用卖掉或典当家具来求温饱了。
你对这个男人还留有什么其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