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影像集》将出版:冷静看世界荒诞后的抵抗
今年是法国 作家阿尔贝·加缪诞辰一百周年,由其女儿卡特琳娜·加缪编著的《孤独的团结:阿尔贝·加缪影像集》将于下个月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加缪作为存在主义文学、“荒诞”文学的代表人物,曾在44岁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法国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47岁时,加缪因车祸英年早逝,但其传奇的一生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在翻译家郭宏安眼中,加缪犹如一位超越时代的“局外人”,他的著作与思想在20世纪产生了巨大影响并延续至今。
没萨特繁复国内译著较少
翻译家郭宏安曾翻译了加缪 的哲理小说《局外人》、随笔集《西绪福斯神话》、散文集《反与正》等众多作品,并因译林出版社的《加缪文集》获2012年傅雷翻译奖。郭宏安回忆自己当年出国进修接触到加缪作品时眼前一亮:“加缪语言清晰,特别容易读。他在语言上下的功夫比较深,讲究艺术性。”
郭宏安认为,萨特写的东西较繁复,而加缪正好相反,惯用白描手法,“所以加缪的作品翻译起来不难,但是翻译往往需要用最少的词说出最多的内容,他语言的含义较深。”
郭宏安表示国内翻译加缪作品的挺少,谈及原因,郭宏安称加缪在国内曾被认作是右翼作家,“法国左派知识分子对加缪不感兴趣。但进入20世纪,他的作品在法国有很多人读。”
冷静看世界荒诞后的抵抗
1942年,加缪因小说《局外人》成名,书中他形象地提出了存在主义关于“荒谬”的观念。随后,他开始写作哲学随笔《西绪福斯神话》,5年后长篇小说《鼠疫》问世,使加缪在国际上声望与日俱增。1950年加缪哲理著作《反抗者》开始阐述对抗荒诞的哲理,也因《反抗者》与彼时好友、 哲学家萨特分道扬镳。
加缪常被归为“荒诞”文学代表,郭宏安解释加缪“荒诞”文学含义:“人和世界是荒诞关系,人不能彻底认识世界,人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才存在,比如人如果知道一生就像床铺一样,有一天他认识到这样的生活是没意义的,他就认识到了荒诞。”
谈及加缪文学思想内核,郭宏安认为加缪所有作品的主题是“对于世界的荒诞应当去反抗,但反抗得有个限度,因为反抗不能一劳永逸消除恶,恶是永恒的。人必须认识到恶的存在以及恶的不可克服,又得去反抗才能得到幸福。”
荣获诺奖孤独如“边缘人”
1957年12月10日,瑞典文学院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加缪,颁奖词称加缪“作为一个艺术家和道德家,通过一个存在主义者对世界荒诞性的透视,形象地体现了现代人的道德良知,戏剧性地表现了自由、正义和死亡等有关人类存在的最基本的问题”。
加缪获诺贝尔文学奖后,却因在政坛树敌而受到争议。法国左派知识分子直到现在对他还有非议,20世纪70年代法国 文学杂志主编布罗希埃曾否定加缪思想,但80年代后他又改变了态度,对加缪大加赞扬,承认自己的过错。加缪在写作之外也是社会活动家,二战以前他对社会政治生活感兴趣,参加反法西斯联盟,地下办报纸,但二战后他对政治比较疏离,除非是牵扯到自己故乡阿尔及利亚。
时代中的“边缘人”身份体现在加缪作品中是根深蒂固的孤独感。女儿卡特琳娜·加缪回忆父亲加缪时说:“他常常独自一人反对各种形式的压迫。这种压迫可以是国家的,这很容易认出,但它也可能存在于时代的氛围中。”
他是存在主义哲学家吗?
加缪从不认为自己是哲学家,也曾否认自己是存在主义者,但他常被认作是“存在主义”哲学家,关于这个问题始终有争议。
加缪到底算不算哲学家?北大哲学系副教授刘哲表示,哲学界一般没有人研究加缪,因为学者们不把他当做严格意义的哲学家,“虽然在20世纪文坛加缪有重要地位,但在哲学上他跟萨特没法比。”翻译家郭宏安也表示加缪没有系统的哲学体系,只是一般的生活哲学。
加缪是否算存在主义者?武汉大学对法国哲学有研究的教授郝长墀认为,加缪应该算是广义的存在主义者,“存在主义讨论的是人在世界上是要死的,面对虚无时,一切都显得荒诞。”他认为加缪虽然承认荒诞,但不是 的虚无主义者:“加缪受到尼采影响,认为人在世界上面临的一切都是变动的,人不应坚守 的虚无,而是要更新自己。”
在郭宏安看来,加缪在哲学上的争论丝毫不影响他在整个文学史上的地位,其思想对当代和后世巨大影响是毋庸置疑的:“他的思想不是抽象的概念,体现出的生活态度对人们如何看世界、如何生存有帮助。在政治上,他还认为制度必须从人的生活经验出发。”
〃夫卡唤起的是怜悯和恐惧,乔伊斯唤起的是钦佩,普鲁斯特和纪德唤起的是敬意,但除了加缪以外,我想不起还有其他现代作家能唤起爱。他死于1960年,他的死让整个文学界感到是一种个人损失。今年是加缪诞辰100周年。这位从小在北非贫民窟长大的作家,因父亲战死疆场,故从少年起贫穷与死亡的阴影就与他相伴,这使他更能深切地体会人生的荒谬与荒诞,以至于无论他的作品还是现实人生,始终都与荒诞在做斗争,并因荒诞而获诺奖。
加缪“语录”
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囚牢中独处百年。 ——《西绪福斯神话》
比诸人类的神灵,我更爱夜晚和天空。——《加缪笔记》
我无保留地爱这生命,愿意自由地谈论它,因为它使我对我作为人的处境感到骄傲。然而,人们常常对我说: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不,确有可以骄傲的东西:这阳光,这大海,我的洋溢着青春的心,我的满是盐味儿的身体,还有那温情和光荣在黄色和蓝色中相会的广阔背景。——《蒂巴萨的婚礼》
任何强迫人们排斥一方的东西都是不真实的。孤立的美最后要变成丑,孤独的正义最后要变成压迫。谁想为一方效劳而排斥另一方,就将不为任何人效劳,也不为自己效劳,最终将双倍地为不义效劳。——《重返蒂巴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