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鸿:《一路飙升》:并非温情的讲述(5)
唐春山是陷入生存悖论中的另一位人物。政府办公室主任唐春山的能力和品行令领导和群众满意却一直不能被提拔。小说把他作为何建生一路飙升的参照物来描写。唐春山做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时何建生只是一个不知名的记者,而何建生一路飙升做副县长时他仍然原位不动,甚至没有被提拔的迹象。眼看就要超过干部提拔的年龄,年逾四十的唐春山陷入生存的困境中。在与何建生的比较中他越来越失望与困惑,他的内心平衡被彻底打破了。在小说结尾,唐春山顺理成章地被提拔为副县长,能公诸于众的原因是何建生死于车祸,副县长职位空缺,而唐春山众望所归。实质性的原因则是令人震撼的:这个德才兼备的唐春山略施小计,弄坏了手机延误了救治时间,间接制造了副县长死于车祸的惨剧,只是因为何县长一死就可以空出一个县级职位。
唐春山是作者着墨最少却发人深省的人物。一则由于作者在描写技巧上采取欲扬故抑的手法,给读者想象提供了足够的空间。二则由于作者对唐春山人生走向的独具匠心的安排。作者对唐春山的言行及内心没有作过多的交待,而任由读者不断用想象填补着作者留下的空白。当读者想象着唐春山在何建生一路飙升过程中内心的痛苦以及他将进行的最后一搏时,作者安排了唐春山的最后“挣扎”——弄坏手机,间接置何建生于死地。这是出乎所有读者想象的举动,读者在对唐春山的行为感到震惊的同时,也为作者对人物灵魂的深刻揭示所折服。这种阅读效果不仅是作者表现技巧的成功,更是作者对官场的深刻洞察和理性思考的结果。唐春山最后的惊人之举看似只是并非蓄谋已久的瞬间反应,实则是他内心失衡灵魂扭曲的必然结果。唐春山按照“挑风险最小,价值最大的那条路走”的人生信条行事,这本无可厚非。值得深思的是小说中唐春山所实现的“价值”是以其人性的丧失为代价的。如果剥夺别人的生命还只是小“风险”的话,唐春山的“价值”就只能在异化的人性中寻求答案了。我们不得不思考:难道摆脱生存的困境必将以人性的异化为代价吗?丧失人性的唐春山能从真正意义上摆脱生存的困境吗?他摆脱了目前的生存困境难道就不会陷入新困境——精神的困境吗?在生存的悖论中,风尘是以智慧求得合理的生存,而唐春山则是以人性的丧失为代价来求生存,这是人性的异化。事实上唐春山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他将如何在这怪圈中继续他的官场之路,它将如何走出这一怪圈?这既是唐春山这一形象所包孕的作者的理性思考,也是这部小说的批判力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