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微:人云亦云的时代里作家的沉默是可贵的
第四届冯牧文学奖在京揭晓,广东作家摘得殊荣
魏微:人云亦云的时代里作家的沉默是可贵的
5月7日,第四届冯牧文学奖在北京揭晓,作家魏微、徐则臣和评论家杨庆祥获得此项荣誉。冯牧文学奖为纪念文学评论家、散文家冯牧而设,2000年创办之后曾连续举办过三届,今年为第四届。
三位获奖者的创作有目共睹
在冯牧文学奖的授奖辞中,评委会认为,三位作家、评论家的创作有目共睹:魏微的创作面向社会现实,关注女性命运,具有独特的艺术气质和艺术格调,尤其擅长表现人物心理世界的微妙变化;徐则臣的作品《耶路撒冷》,反映了中国当代现实深刻变异的混杂性和无序性,直面精神信仰缺失的严峻现实,并把现代主义的小说经验融入中国小说传统;而“80后”青年批评家杨庆祥的文学批评敢于向现实发问,富有批判性,表达了鲜明的思想立场和人文情怀。
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第四届冯牧文学奖评委会主任陈建功介绍说,为树立本奖项的权威性和美誉度,本届评奖在程序设计、评奖实践中都有较大突破。在初选阶段,五名评委各自推举三人,产生第一轮入围的14位作家,随后以通讯投票的方式产生了第二轮的八位候选人,最后三名获奖者的产生,则是由与推举委员互不交集的评委在充分讨论该名单的基础上,以投票方式选出。
魏微的艺术格调备受称赞
作家魏微现供职于广东省作家协会,她曾获得过人民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等重要奖项,是极具个性和创作力的一位作家。
第四届冯牧文学奖的授奖辞中称:“魏微是70后小说家中风格独具的一位,她的创作面向社会现实,关注女性的命运,精细委婉丰富。她的小说由独特的艺术气质和艺术格调,尤其擅长表现人物心理世界的微妙变化,没有大起大落的故事铺陈,也不编织大起大落的悲剧情节,而是以平静安宁中的温馨和凄楚,表现令人回味无穷的生活内里和精神世界。”
对于此次获奖,魏微对南都记者表示,这是对自己创作的一次极大鼓励和鞭策。她认为,在这个众声喧哗的时代,所有人在发出自己的声音,作为一名作家,她希望自己的文字是“那种水到渠成的,是从我的生命里、胸腔间自由呼出的气息。”
专访
南方都市报:首先恭喜你获得冯牧文学奖。
魏微:谢谢。获得这个重要的奖项很意外。这些年我写得太少,得到的太多。这次获奖对我而言,主要是鼓励和鞭策,也是某种肯定,让我更努力地用作品说话。
南都:答谢辞中你提到,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场“魔幻现实”,细节是真实的,而整体是魔幻的,片断式的写作并不难,你更愿意从人生总体上去把握一些事物。这是否意味着你今后的写作不满足于故事的叙事,可能更多做哲理性的思考?
魏微:这倒未必。故事也可以通向整体性的,像《百年孤独》。当然,我本人并不是故事性很强的作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现在对生命的感受,肯定迥异于二十年前。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我现在的理解就更通透,而是恰恰相反,是更繁杂,有很多困扰,这几年我是有一种强烈的感受,想从总体上去呈现时间与万物、与个体生命之间的隐秘关联。
南都:冯牧文学奖重在鼓励提携青年作家,这次包括你在内的三位获奖者,授奖辞中都提到了70后、80后这样的代际概念。在你来说,写作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你认为时代以及成长背景对你的写作究竟有多大的影响?
魏微:其实我一直不愿强调代际标签,多年来对这个话题也是能躲则躲,不想言及。简单地以十年来做作家之间的区分,是很粗放,很不负责任的归类。作家作为个体消失了,我们成了一群人,我们的作品也成了某类作品中的一部,无关好坏优劣,都是大而化之。我的想法是,我宁愿作为个体被忽略,也不愿作为群体被关注。具体到我个人来说,时代的影响还是蛮大的,1980年代前后的社会变迁,是我一生的关键词,因为那时我的成长期,是我人生的故乡,这种潜在的时代变化,对我二十年来的写作是确实有着不容否认的影响。
南都:如你所说,现在是一个众声喧哗的时代,每个人都有言说的空间和途径,信息爆炸,文字泛滥,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下,作家应该如何面对?
魏微:在任何时代,文学都有其自身价值,不以外部环境而改变,身处我们这个时代,网络提供了各种便利,每个人都在表达,发表各种言论,以前是沉默的大多数,现在正好相反,沉默反而是少数人的事。那么对于文学而言,尤其需要为我们这个时代提供新鲜的视角,独特的思考,对于事物体贴而精微的表述,是从内部,而不是外部,因为外部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是人云亦云。倘若做不到这一点,我认为作家最好噤声,否则跟一般网民有什么区别?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有谁甘于沉默?大家都跟话痨似的。从这一点而言,沉默至少是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