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卫生局:120拉病人连跑五医院不得收治是个案(3)
在邻居们印象里,冯时兰勤快,以前地少,但靠着七亩多口粮田,省吃俭用给两个儿子盖了大瓦房。生病后虽然不种地,但侍弄菜园子,吃不完的菜都给俩儿子送去,“韭菜都是洗好的,豆角也是择好的,黄瓜挑顺溜的,长的不好看的都是自己吃,像超市里一样整齐。”
冯时兰几乎每周都去卫生所做血常规,根据血液成分控制用药。每年七八月份会因发烧住一次院,一周以后退烧就出院了。但从来没出现过昏迷。
“我们还能去哪?”
大儿子李志刚立即叫来120。大约10分钟急救车赶到。昏迷的冯时兰随即被抬上救护车,开始了长达5个小时的求救之旅。
急救车驶出村口拐弯时,冯时兰吐了。
在北京263医院,冯时兰做了脑CT、心电图。心电图显示时间是当晚8时40分。
医院给冯时兰输液后告诉家属,“病人是深度昏迷,很危险,我们是二级医院,建议转院,别耽误了。”
医院建议去民航总医院,或者军区总医院和朝阳医院。
冯时兰挂着输液袋,被送上第二辆120救护车,到第二家医院时大约21时50分。
二儿媳一下车就去挂号,冯时兰也被推进急诊室,就在医生与120急救人员交接说明病情时,听到粒性细胞白血病,医生告诉家属,“我们医院没血液科,看不了。”
在急救室躺了不到两分钟,冯时兰又被抬到还没来得及结账的急救车上。
到达第三家医院时,李志刚怕母亲被吹感冒,留她在车上,找来急诊医生。
李志刚说,医生只是上车看了看,“没抢救室。”说完便走回急诊室。李志刚和家人急了,一路追着医生,来到急诊室,“我们还能去哪儿?为什么收不了?”医生又告诉他们,“没抢救仪器。”
医生被家属缠得无奈,告诉他们可以去东直门附近的一家医院试一试。
家属回忆,这家医院急诊室有一位医生值班,听了家属的描述后,直接以“医院小,没地方儿了”为由拒收。李志刚不解,“‘这是中医院’也能成为拒绝的理由。”
家属被迫租黑床留医院
儿媳孙女士说,当时,他们决定最后一搏,去附近的协和医院。
赶到协和医院时,家属们得到的仍是噩耗——最后一张床正在抢救一位患者。“你们不收没地方收了。”一家人央求了大约10分钟,冯时兰还挂着输液袋,在急救车里等待。
最后,医生妥协了,“都到这了,推进来吧。”
没有床位,李志刚只能租“黑床”(外部人员钻医院床位紧缺的空子,放置在急诊室出租牟利的床位),500块钱12个小时,冯时兰终于离开救护车,此时已经是当晚11时50分。
医生挠冯时兰的脚心、手心,用小锤敲她的膝盖,冯时兰都有反应,但体温39.3℃,高烧。
医生告诉李志刚,用毛巾冷敷。没毛巾,李志刚只好用卫生纸蘸凉水,纸用没了,李志刚就用手蘸凉水,放在母亲滚烫的头上。
曾想到饭店过66岁大寿
19日7时,冯时兰的体温升到42℃,体温计的刻度已经顶到头了。李志刚再怎么叫妈,冯时兰也不应了。
冯时兰今年66岁,一家人原想着要到饭店庆寿,儿媳还准备去订寿桃。
但在19日那天,冯时兰已经离不开呼吸机了,医生告诉家属,“零希望”、“只能延长时间了。”
家人说,当天晚上9时许,冯时兰被拉回家,离开呼吸机,她早前的呼噜声变成微弱断续的喘息。20日凌晨,冯时兰紧闭的双眼渗出泪水,1时5分,冯时兰没喘上来最后一口气。
新京报记者 范春旭 魏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