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胤突然暴毙,真的是赵光义害死的吗? 这才是烛影斧声的最大可能!
开宝九年(976年)十月十九日晚,天气陡变,大雪飞降,寒气逼人。宋太祖赵匡胤召弟光义入大内,摒退左右,酌酒对饮。
宫人远远地只见烛影下,晋王时或离席,作退避谦让之状。饮罢,漏鼓三更,殿外积雪数寸。忽闻太祖手持柱斧击地,大声对晋王言:“好做,好做!”遂后解衣就寝,鼻息如雷。四更左右,太祖暴毙。
不久,宋皇后命内侍都知王继恩召赵德芳。
王继恩自以为太祖素来打算传位给晋王,竟敢不宣德芳,径赴开封府召光义。在晋王府门口他看到长于医术的左押衙程德玄坐于府门,便问其故。德玄说:“二更时分,有人叫门说晋王召,出门却不见人影。如此情况,先后三次。我恐晋王有病,所以赶来。”
王继恩感到怪异,便告以宫中大事,共同入见光义。光义大惊,犹豫不行,声称要与家人商议,王继恩催促道:“时间一长,将为他人所有。”三人便踏着大雪,步行入宫。王继恩欲让光义在直庐等待,自己好去通报。德玄却说:“直接进去,何待之有?”于是三人俱至寝殿。
宋皇后听到王继恩的声音,便问:“德芳来了吗?”后者回道:“晋王到了。”皇后见到光义,不禁愕然失色,马上改口喊官家,说:“我们母子性命都交给官家了。”赵光义边落泪边答:“共保富贵,勿怕。”
次日,赵光义就即了皇帝位,是为宋太宗。
以上叙述,出自《续湘山野录》和《沫水记闻》,前者虽是一部文人笔记,但后者可是出自北宋史学大家司马光之手,他可不是一个热衷野史传闻的史家,《沫水记闻》的可信度并不低。
南宋史家李焘也据此将这段故事编入他考证严谨的北宋编年史《续资治通鉴长编》中,只是订正了王继恩(原作王继隆)和程德玄(原作贾德玄)的姓名出入。
烛影斧声下赵大的猝死和赵二的继位,其内幕究竟如何,是千古难解之谜。自元代以后直至上世纪末,史家对这此始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派认为,赵二继位并不存在篡弑之事;另一派以为,赵二怀有阴谋,做过手脚,至于其阴谋程度又有各种不同意见。
那么,事实究竟可能是怎样的呢?
其一,赵匡胤显然属于非正常死亡。
他在席上对赵光义连说“好做”,可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解。一为“好好做”,一为反语“你做的好事”,李焘改成“好为之”,只有前者之义,并不妥当。倘是后者,赵光义当时做的是什么“好事”,却不得而知。
很多人据此推断,他弑兄的阴谋已被赵大所知,因有词语。但如真是如此,赵大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后事,三更时分距离他暴毙尚有两个小时,再说赵二如此重大阴谋暴漏,又怎会坐以待毙。所以这句话不足以表明,赵二有弑兄夺位的阴谋,至多就是兄弟二人发生了争执。
但不管如何,赵大死得确实蹊跷。根据史料,为赵大开列一张开宝九年的活动日程表,就可以发现他精力充沛,频繁出巡,甚至远至西京洛阳。而且迟至十月的十几天里,史书也从未有皇帝生病、大臣问疾的记载。
再说赵家子孙也从未出现过“心脏病”这样的暴疾,故赵大猝死,显然不是因为疾病。
还有人推测他是因饮酒过度而一夜猝死,但赵大一向以为“沉湎于酒,何以为人”,其饮酒是有节制的,故贪杯猝死的论据也明显不足。
就算真是因酒致死,这次是与赵二共饮,赵大死于酒而赵二无恙,也只可能赵光义上下其手。
其二,赵二及其亲信是预知赵大死日的。
据《宋史·马韶传》记载,马韶私习星象天文之学,与赵光义的亲信程德玄友善,十九日晚来见德玄,声称“明日乃晋王利见之辰”,德玄连忙报告赵二。赵二命人将他看管起来,即位以后才将其放出。
马韶的消息很可能是赵二亲信走漏的(也许就是这个程德玄),为防止他在事成之前泄漏天机,只能把他关起来。这也说明程德玄完全预知即将到来的政变。
除赵二本人,程德玄应是这幕剧中最知情的人,他在开封府门口彻夜长坐,是代主子静候宫中的好消息。否则,既然担心晋王有急病,却不入府视疾,在风雪之夜傻坐在府门口,无论如何都难圆其谎。
而王继恩居然敢冒死违抗宋皇后的旨令,不召赵德芳,当赵二故作姿态时又心照不宣地提醒他“时间一长将为他人所有”,两人也显然有事先的默契。赵二对宋皇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共保富贵”,也表明他早知此事,有备而来。
其三,赵光义是有动机的。
赵二虽说隐然被视为皇位继承人(亲王+京都府尹在五代就意味着皇嗣地位,后周柴荣继位前就是晋王兼开封尹),但这时赵匡胤的儿子德昭二十六岁,德芳也已十八岁,不闻失德,也完全可以做皇帝。
而且,赵匡胤晚年与赵光义是颇有矛盾的,他一度曾考虑迁都洛阳,原因之一就是试图摆脱兄弟在开封府业已形成的盘根错节的庞大势力。而赵二一句:“在德不在险”,就轻易的“驳斥”了赵大提出的“据山河之胜而去冗兵”的借口。
赵大最后那句“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似乎更是对兄弟已经尾大不掉的无奈之言。
赵大的不满,赵二的抗争似乎已经到了明面上。
更何况,在历史上,皇帝临终易储,也不乏先例。因而,对赵光义说来,能否继承皇位还存在着不小的变数。
皇兄如果此时暴毙,他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其四,从宋皇后的言行也可推见赵二继位出自逆取。
宋皇后得知太祖暴卒,不宣光义,而宣德芳,一方面表明太祖没有关于传位的遗诏,至死也没有确定赵二就是无可争议的皇位继承者;另一方面也透露出太祖之死是非正常死亡,可能与昨夜的饮酒有关,故而不召光义。只有这样,当召来的是光义时,她才可能大惊失色,竟顾虑自家母子性命不保了。否则,太祖正常死亡,赵二正常继位,她就没有必要多此一虑了。
总之,这一疑案稍加追究,就会发现赵二问题多多,他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的。当然,其中细节也许永远是个谜。
不过,还有一个情节可能会昭示这桩疑案的真相。
据明末清初人张烺所著的《烬余录》记述,后蜀花蕊夫人在亡国以后被召入赵大后宫,赵二垂涎其美色久矣。十九日晚赵大酒酣以后,赵二见皇兄睡去,呼之不应,就乘机挑逗花蕊夫人,赵大寐觉,即以玉斧听地。
倘真如此,太祖连呼“好做”,就有了落实。赵二既非谋反又涉及兄弟情义,赵大痛心疾首,连呼“好做”倒是一个很好的解释。
在此还要说明一点,有人误解史书所说的“柱斧”,猜测赵二是用斧头劈死赵大的。这是完全不可信的。
柱斧一为武士所用,一为文房用具。文房用具的柱斧也称玉斧,以水晶或铜铁为材料,烛影斧声中的柱斧显然只能是文具,绝不可能成为杀人凶器。
大家认为,这样解释得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