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名家陈老铁谈中国张力表现主义水墨运动20年
采访：黄楚斯 嘉宾：陈老铁
编者按：当前中国新水墨运动蓬勃发展，而新水墨的鼻祖与开山者是发端于1994年的《张力表现主义水墨》艺术运动。张力表现主义水墨上接新文人画艺术思潮，张力表现主义水墨以传统为根基并吸收西方艺术思潮，更深入的扎实的继承传统并创新，是中国现当代水墨革新的影响力巨大的艺术思潮与画派。《亚洲艺术》杂志对中国当代新水墨的领军人物，中国张力表现主义水墨的奠基人之一 画家陈老铁进行了专访，就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在九十年代中国水墨变革中的巨大历史推动作用，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对中国美术史的推进和历史性贡献，张力表现主义水墨与国际思潮的关系，及张力表现主义水墨与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ASIA ART》 ：我们知道龙瑞院长和您及刘骁纯，杨刚先生是“张力的实验.94表现性水墨”的奠基人，众所周知“张力实验水墨”（简称张力表现主义水墨），是九十年代以来“中国新水墨”的开创者，也就是说没有1994年的“张力的实验展”就不可能有今天新水墨的大好局面。您能和我们解释一下，张力实验水墨1994年是如何定位的？为什么对当时的中国画产生了那样大的影响力？
陈老铁：张力实验水墨是在一个特殊的历史环境与美术史进程中诞生的，80年代新文人画盛行，而张力实验水墨在1994年率先提出“实验”、“张力”、“表现性”的学术定位，第二年广州实验水墨才提出“实验”的定位，可以说张力实验水墨是近二十年中国新水墨的领军者和开创者，没有张力实验水墨就没有今天新水墨的局面。
张力实验水墨往往被人们误解为提出张力问题，其实不然，张力实验水墨还提出了“实验”问题和表现性问题，这三个问题都是中国美术史从未有过的。
张力实验水墨除了提出上述三个问题，还探讨了传统书写性在中国水墨变革发展中继承的必要性，龙瑞院长和刘骁纯先生始终认为书写性是中国水墨根本性的文脉，不可以消解。第二次张力实验展由刘骁纯先生定人选，有刘进安、李孝萱、李老十、刘二刚、张立柱等。这些画家都是强调书画同源的书写性，而第一届张力实验水墨展如龙瑞、老甲、武艺、陈老铁、朱振庚、张进、海日汗、王彦萍、杨刚都是讲究书写的。
后几届如张浩、一墨、王天德等也都是注重书写语言在绘画中的作用。
《ASIA ART》 ：中国新水墨始于1994年的张力实验展，而张力实验水墨又是在新文人画之后诞生的，张力实验水墨产生的第二年又在广州产生了水墨实验，这个文脉意味着什么？
陈老铁：这个文脉意味着中国画创新发展一定离不开传统，现在一些打着新水墨旗号的作品，背离了这个原则。导致创新成为一种浅薄的炒作。如果中国水墨画彻底放弃传统文脉，如明清笔墨传统，那是不会有成果的。创新不是玩个小花招就可以的。不是在纸上印个痕迹就是创新了!中国画的创新一定离不开传统，一定不会彻底切割传统，中国画创新是扩大传统板块而非彻底颠覆传统，所以凡是没有传统功底没有书写性基础上的个人风格个人创新的简单创新的都是伪新水墨，是投机行为!
新文人画是讲笔墨传统的，讲笔情墨趣。如朱新建、陈平、刘二刚、常进等。当然，张力表现主义水墨也讲传统笔墨同时又加入了一些西方的艺术元素。可以认为张力表现主义水墨是一边继承文人画传统一边大胆创新，是一个兼容的艺术模式。
《ASIA ART》 ：中国90年代是水墨创新的最重要的历史时期!主角是北京的张力表现主义水墨，能否认为中国创新派水墨一定要实验？实验是否会严重割裂传统文脉？
陈老铁：实验一词来自西方，不是一个中国概念。实验具有冒险性和不可知性，我始终坚持实验是辅助水墨文脉的因素，实验可以从侧面激活水墨主体的运行，但不能代替以书写为主体的水墨发展。
中国水墨的创新离不开伟大的传统，如八大山人、徐渭、四僧、四王、吴昌硕、黄宾虹、李可染、付抱石、石鲁。所以，如果以简单而浅薄的拓印加点西方的观念，就以为是创新了，那是一种投机，一种投机取巧的投机！这种所谓的创新根本占不往脚！单纯的拓印是装饰画不是水墨文化，水墨是要有文化的，拓印是台湾八十年代玩的，现在一批人玩新水墨有相当一部分是在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的，但二十年历史证明这是条死路，看不到希望和成果！这条路上将会出更多的死尸，或者尸横遍野。放弃传统必败!打倒传统必败!中锋侧锋都打不倒，倒的是想打倒它的人，这说明历史进程的严谨性与残酷性。
而新水墨的人物画同样缺乏深厚的笔墨技术，高难度的技术。这会导致新水墨人物画流于表面，是给不懂水墨传统的人看的！我不会被表面的小风格小样式小观念所迷惑，我要本体的真正发展。
《ASIA ART》 ：说到“表现主义”，在一般人的意识里首先会想20世纪初流行的以蒙克为代表的西方艺术流派。那么你们的“张力表现主义”是对西方“表现主义”的一种继承吗？或者说这两者两相比较有什么异同？
陈老铁：这个问题问得好！在中国提表现主义和在西方不同，中国有书写基础。比如米罗、毕加索、德库宁、马瑟韦尔也有书写，但那是西方人的书写观，和中国系统完全不同。
中国水墨画的传统很了不起，中国画更形而上，更持久更具包融性，西方现代艺术基本上是向东方倾斜的。比如德国表现主义、美国抽象表现主义。但是中国传统深厚不等于不发生变化，所以，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强调表现性，是希望借助西方表现主义推进中国笔墨书写的发展。对于中国传统来讲变化需要动力，我们需要借西方之力来促进传统的变化。表现主义很人性、很本能、很疯狂。如凡高、孟克，这类感性的表现主义。
西方表现主义油画更本能更直接更刚性，而中国书写和十八描则更含蓄更内敛，比如中国画讲屋漏痕，你看李可染先生的屋漏痕用笔苍涩大气雄浑，你看吴昌硕的笔墨之金石意味，你再看八大山人内敛冷峻的圆劲而內刚之笔意。从线型的文化品性和讲究来看，西方现代艺术敌不过中国水墨，但中国水墨又不能停留在李可染和吴昌硕黄宾虹时代，我们必须创造新时代的艺术。我想难度在于第一要有二十年以上的深厚笔墨基础，第二要有适度吸收西方表现主义的能力，两者缺一不可！单纯的拓印根本不是创新，而是在玩简单走捷径，难成大器！
《ASIA ART》 ：张力表现主义水墨的重要代表性画家有龙瑞院长、石齐、老甲、刘进安、陈老铁、袁运生、朱振庚、杨刚、一墨、李洋、张进、武艺、李孝萱、张浩、王天德、童振刚、王彦萍、汪天亮等，这个阵容很强大！他们每个人属于哪种细化定位？
陈老铁：龙瑞院长、老甲、杨刚、陈老铁、刘进安、一墨、张进、武艺、李孝萱、张浩都是以书写为主；而袁运生、石齐、朱振庚、李洋、王彦萍则是以墨色相合为主；王天德以皴为主的表现语言。
《ASIA ART》 ：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应该是新水墨的主体与主流，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创新在哪里？
陈老铁：以书写笔墨的张力、色彩的视觉张力、现代个性的张力为突破口。以表现和中国书写的画法相结合突破传统书写，以新书写代替旧书写。强调观念当代化与个人风格独特化。
《ASIA ART》 ：现在的艺术市场上，新水墨的发展呈现一种蓬勃发展的趋势，您觉得什么样的作品能归类为好的“新水墨作品”？
陈老铁： 我觉得你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到位，非常具有针对性。说明你己经看到所谓“新水墨”存在的严重问题，有部分画家以拓印制作为能事，刻意迴避在笔墨方面的弱势，刻意进行学术炒作！以为印个简单的痕迹就可以了，这是误区。水墨装置只是借用黑颜色和体量相结合，并没有解决水墨本体的问题，没有笔墨基础上的创新，玩一些花架子终究占不住！要警惕艺术投机者!水墨制作永远不会成为水墨的主流，只能是旁门左道。
《ASIA ART》 ：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和传统是什么关系？和西方当代艺术是什么关系？
陈老铁：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始终坚持向伟大的中华民族传统学习，始终坚持先继承后发展创新，在传统基础上创新才会有真正的推进。张力表现主义水墨同时不断横向在西方系统中吸收，如西方表现主义、立体主义等。坚持以中为主以西为辅的主体，是张力表现主义水墨的主流。
《ASIA ART》 ：您觉得新水墨的市场价值在哪里？
陈老铁：首先要搞清楚新水墨指得是什么？什么是它的主体？1994年的北京张力实验水墨是新水墨的主体框架与领军板块，其它的则是这个板块的跟风。你如果是投资者，是投前行者，还是跟风者？所以，新水墨价值在于不断突破传统又不断发展传统，不断继承传统又不断生生不息的创造新的传统，但投资人要小心伪造的新、浅薄的新、模仿西方的新、没有传统根基的新。
《ASIA ART》 ：就当下整个“新水墨”而言，它是否还存在不足？问题在哪里？
陈老铁：我想主要问题是简单、浅薄，不要传统，没有笔墨功夫，没有书法基础。也就是说只讲创新，不讲继承。风大雨点小，没有扎实的成果。如果没有传承，是个人就可以搞水墨创新，那这个创新是小儿科。看看简历学过什么？看看书法基础、看看传统笔墨基础如何。不要光看弄张纸涂点墨蒙在一个物体上称一下新字就是新水墨了，要有难度的！不是外行没有基础的人涂块黑色在纸上和物体上再起个名称就叫“新水墨”了。
《ASIA ART》 ：中国嘉德拍卖和中国保利拍卖在2008年开拍以张力实验水墨和广州实验水墨为主体的前卫水墨，这对中国创新或革新派水墨市场意味着什么？
陈老铁：08年中国嘉德拍卖率先把张力实验水墨和广州实验水墨做为主体进行拍卖，这是嘉德拍卖公司贾云涛先生的很大贡献，尽管当时巿场买家一般，但这对整个社会关注前卫水墨的发展是很重要的！当时嘉德拍卖的图录有三分之一是前卫水墨，这证明嘉德拍卖十分敏感！